水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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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陽光照進沒有完整合攏的窗簾縫隙,金黃色光痕像一把蛋糕刀,溫柔的將房間切割成兩塊空間。青八木睜開眼睛,第一個浮現在他腦海中的形狀是圓形。
方方扁扁的筆記型電腦,掀開之後可以看見裝備於螢幕上端,黑黑小小的圓形攝影鏡頭。
他一連眨了好幾次乾澀的眼睛,好不容易感到稍微舒服一些,又接著意識到身體重得像是綁了鉛塊。前一天忙到很晚才回到飯店,他連澡都沒有洗就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;幸好昏迷之前他還記得要設定鬧鐘,否則肯定會一路熟睡直到有人闖進來搖醒他為止。
電子鐘顯示著此刻時間是六點十七分。粗略一算,他睡了大約四個半小時。儘管休息時數和勞動的份量相比起來完全不足夠,但是該做的事情仍然堆積如山。青八木皺著眉勉強撐開快要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,睏倦的爬下床,決定先去洗個澡。在約定時間到來之前,他還有一點時間可以用來刷洗尚未全數褪去的疲憊。
等到他洗去一身塵埃、順道刮除新生出來的短刺鬍渣,神清氣爽踏出浴室的時候,牆上圓鐘的長針已經走到了數字九。他從行李箱中找出素色棉衫和牛仔長褲穿上,若再搭上被他隨手掛在椅背的長袖西裝式外套,就成了隨興但不失莊重的寫意風格。
抬手梳了梳剛才以吹風機吹過、還帶著一點濕氣的淺色短髮,青八木坐到桌前,自專用收納包中取出筆記型電腦和耳機麥克風,動作輕巧的掀開螢幕。他的手指在觸控板上幾下滑動,連上網路、開啟視訊軟體,畫面中箭頭形狀的鼠標移動得流暢滑順,在那個無比熟悉的人名上頭停下,按擊點選。
對方還沒有上線。
青八木也不著急,設定好所有設備之後便戴上耳機麥克風,身體向後靠上椅背,為一連串自行動畫下一個暫時的逗點,闔眼假寐。
七點零二分,他的耳邊傳來一陣沙沙聲。他迅速睜開眼睛直起上身,螢幕的對面,手嶋純太正探手調整攝影機的位置,末了便朝鏡頭揮了揮手。他對著麥克風道:
『喂喂──?有聽到嗎?看得到嗎?』
手嶋穿著外出的便服,看起來像是剛到家不久。應該是去參加聚餐了吧,青八木想,交際手腕嫻熟流利的純太,在生日的這一天是少不得接收邀約的。
「聽見了,也看見了。」青八木說。這是他自醒來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,聲音因而有些沙啞,他連忙清了清喉嚨。
『早安啊,一。』
這聲招呼讓青八木的面部肌肉頓時暖暖地伸展開來。
「晚上好,純太。」他柔聲說。「生日快樂。」
一串笑聲在耳機中響起,青八木看著螢幕中手嶋毫不扭捏的開心模樣,也一起跟著笑了。
『謝謝你。』手嶋說,『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所有祝福裡,最讓人開心的一次了。』
青八木靦腆的抿嘴微笑,沒有應話。
『你那裡現在是七點吧?什麼時候要出門?』
「七點半。」
『真早啊,辛苦你了。這幾天在紐約過得如何?展覽還好嗎?』
「很充實。託大家的福,一切都很順利。」青八木一頓,又補上一句:「還有,飯店的床很好睡。」
『哈哈,真不賴呀。』
「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家裡的床。」
『那當然。我們當初花了那麼久的時間挑選,一定要很舒服才可以。』
我不是那個意思,青八木想,不過沒有說出來。畫面裡的手嶋換了個姿勢,改以手掌撐著下頷,嘴角噙笑,目光筆直。青八木改口道:
「我為純太準備了禮物。回去之後再給你。」
『咦──竟然直接說出來,不用給我一個驚喜嗎?』
「我想禮物本身已經是足夠驚喜了。」
『你這麼說,害我覺得好好奇啊。』手嶋笑道。『我可以猜猜看是什麼嗎?』
「好呀。」
『那……給個提示?』
如此說道的手嶋露出了十分調皮的表情,這樣的舉動出現在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身上竟然十分和諧。青八木微笑,垂下眼簾擺出思考的模樣。
要說提示的話,他能想到的只有一個。
「……那就,圓形吧。」
『圓形?圓形的東西……』
螢幕中的手嶋歪了歪頭,困惑地蹙起眉。
『唔,是手錶嗎?』
「不是。」
『那──杯子?馬克杯?』
「不是。」
『捲在一起的領帶?』
「很可惜,還是不對。」
『什麼嘛──』
手嶋懊惱的抱住頭,上半身向後一仰,攝影鏡頭不知變通地將他修長的脖頸和精緻鎖骨展現無遺,青八木瞇起眼睛。手嶋的上身晃了一圈後又回到原本的位置,他順手將一邊的鬈髮勾至耳後,嘴裡道:
『吶,再給我第二個提示。』
「沒有第二個提示了。」
『小一怎麼這樣──』
「沒有。」
青八木的語氣斬釘截鐵,手嶋雖然有些困惑,也只好聽話地放棄。
『好吧,那我也不猜了。要保持驚喜嘛。』
「那是最好不過了。」
手嶋哼哼幾聲,拿起一旁的杯子,喝了一口裡頭的飲料。
『我啊,今天和總北的大家去聚餐了哦。』他說。『在你出國的第二天,今泉打電話來問我能不能出席。你不在實在很可惜,但是這也沒有辦法。』
「的確是這樣。」
『卷島學長當然不在,但是金城學長說他有寄信給我,應該明天就會收到了。小野田告訴我這次的聚會是今泉率先提出的,雖然本人否認,不過傻子都看得出來他沒有說實話。笨蛋精英不管幾歲都還是笨蛋啊。』
「是純太太精明了,沒有人能瞞得過你。」
『哈哈哈,普通而已啦。』
關於這一點,青八木不予置評。
「大家都還好嗎?」
『還是老樣子,只要聚在一起就吵到不行……好像回到高中的時候一樣呢。』
「嗯,那就好。」
『他們送了我一些禮物,等你回來再拿給你看吧。』
「好呀。」
『啊,對了對了,』手嶋做了一個擊掌的動作,『離開餐廳之後,鳴子本來提議要續攤,不過我和說要趕回家接你的電話,所以一夥人就直接解散了。一個人回家的路上,我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『一,你猜是什麼?』
青八木知道手嶋不是真的在問問題,於是反問:
「是什麼?」
『那就是啊,我很想你。』
說到這裡,手嶋停了下來,輕笑著向前方伸出手。青八木猜測他或許正將手貼在螢幕前方,以指尖細細描摩自己的模樣。他想起手嶋身上的溫度,心頭不禁一暖,於是也伸出手,對著位在地球另一端的戀人做了相同的事。
他們相視而笑,目光穿越無垠的電子之海和透明液晶,沉默的交會在一起。
『早點回來吧。』
「我會的,純太。」
回到你的身邊。
他們沒有聊得太久,青八木闔上筆記型電腦的時間是七點二十五分。他坐在原處發楞一陣,思緒落到被自己放在行李箱深處的生日禮物,心臟頓時咚咚的快跳起來。
果然還是有些緊張呢。
純太會喜歡這個生日禮物嗎?
忽然之間,一陣音樂鈴聲驟響起來,打斷了青八木的情緒。陣陣作響的手機將他一口氣拉回現實,他迅速拾起手機,螢幕上顯示一串英文名字。他接起電話,熟練的以英語和這次展覽的合夥人應對起來。
「喂?你好,早安。是的,我已經準備好了,隨時都可以出發……好,沒有問題,那麼稍後在大廳見……」
結束這通電話,他將手機放入長褲口袋,轉過身來回到桌邊,動作俐落的收起筆記型電腦,輕手輕腳放進收納包裡。他又清點了一下背包中的物品,確認沒有漏掉任何該帶的東西,隨後穿上外套,帶齊所有的包袱後就匆匆離開了房間,前往大廳去和同伴會面。
門鎖喀地落上,房間立即陷入安靜的氛圍之中。
§
在這個被陽光分隔成兩塊空間的小房間裡,位於角落、被謹慎鎖起的行李箱深處,層層疊疊的衣物之下,有一個小小的方形絨布盒子。
小小的方形絨布盒子裡,端放著小小的圓形物品。
完滿而美麗,那是象徵一切幸福的事物。
FREE TALK
大家好,這裡是水生。
安安這次我籤王哦!說實在話抽到這個題目真是很不好意思(?),
如果大家能夠讀得愉快那就太好了。XD”
無冕的王者手嶋純太,祝你生日快樂!
最後感謝一里邀請我參加本次的純太生日企劃,
能夠和諸多人士一同共襄盛舉是我莫大的榮幸: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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